绿衣太太缄默了,屋子里一片庄严,寂静无声。
于是发生了一件出人意外的怪事:拉鲍不象拉鲍了。他脸上所有的线条抽搐起来,乱七八槽的扭做一团,几乎是悲壮的神气。一阵嘶哑的声音,哆嗦着,从他有骨无肉的胸部迸发出来,大家都得承认拉鲍笑了。
他笑了三刻多钟。绿衣太太已经走了长久,他还在笑,夹着一阵又一阵的咳呛,好似狂嗽,好似临终的痰厥。
这样以后,拉鲍的生活起了一些变化。当他快要哭出来或是痛苦的时候,只要赶紧说一句:“拉鲍,咱们去找绿衣太太来。”就可使他平复,逗他微微笑一下。
八 葡萄田
从哀班南到夏多一蒂哀里,玛纳河恰然自得的流着。两岸是灵秀的岗峦,布满了葡萄田和果园,绿茵如花冠般把山岗装成了乡村仙女,点缀着各式各种的植物,——它们原是法兰西土地的贵重、秀美、和优越的根源。
这是平和恬静的流域。育谷纳,陶芒,夏蒂翁,欧伊,卜达·班松,祝福你们这些笑盈盈的老乡村,让疲乏的士兵从凡尔登回来,开到一向平静的爱纳阵地时,享受些悠然神往的时间,象一道飞涌的泉水般甘美。
一九一六年夏天,第X路军重新集中在玛纳河畔,在索末一役的大牺牲中去流它的那份血。我们的一营耐心地等着渡河的命令,一边在山岗上数着急急忙忙奔向山谷的运输队,一边照例作着种种的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