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科夫出生那天,在戚家吃过点心的杨家姐弟,不知什么时候也流浪了过来。那自称叫“杨长珍”的女孩子,比泉珠稍高一些,也小心翼翼问着那募工的老板,能不能也带了她一起过去,只盼能挣些钱,可以让阿弟吃上几顿饱饭。
那募工老板一再向村邻们保证,跟他去做工,不需要像学徒一样,动不动吃师傅的教训与板子,只需签了文书,跟到工厂去,自有人教她们纺布的技术,等到三年从“生工”变成“熟工”,就可以带了工钱回家,她们自己也会成为抢手的“自由工人”,有的是赚钱机会。
戚传裕拗不过一心要为父母分忧的泉珍,又看着科夫与木秀天天吃着稀粥、南瓜、野菜,心中实在不忍,就答应了。泉珠妈将箱底半新不旧的衣衫翻遍了,捡出自己几件补丁最少的,按照泉珠的身形改小了些,给孩子打了小小的行囊。那小小的行囊却似乎有着不相称的沉重,压着瘦弱飘摇的身体。
一村十几个女孩子、小媳妇跟着那老板走的时候,被泉珠背着、抱着照料惯的小科夫,怎么也不肯松开自己阿姐的衣裳,哭着、扑着搂了阿姐的头颈,惹得泉珠妈也不停地落泪。
“走啦,走啦,再不走,耽误了工厂用人,就没有机会了。”那老板半催逼着带了这群女子去了上海。
可泉珠这一去,就再没了音信。连春节到了也不见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