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子下面，用青石和鹅卵石，砌成了一个小池子，里面长着绿茸茸的青苔，清水浸着飘荡起来，原掩藏着十几条活鱼，这时放下四只黄绒羽毛的小鸭子在水面上漂浮着，不住地将头伸到水里去，要啄那些小活鱼。
玉蓉伏在窗下的书桌上，隔了玻璃，正对了那个小池子看得出神。张氏走了进来，玉蓉是不觉得，她坐在书桌子边，玉蓉也是不觉得，张氏这就伸出一个食指来，指点了她的脸道：“你真是心宽呀。我们都在为你着急呢，你倒是这样的心闲，还在看小鸭子呢。”玉蓉回过头来向她看了一眼，也不说什么，依然对窗子外望着。张氏道：“你看我一看做什么。
我说这话，你听着不入耳吗？”玉蓉将鼻子哼了一声。张氏又指点了她的脸道：“我们真为你急死了呀。”玉蓉道：“为什么和我急死呢？我也没有犯下哪样滔天大祸。”张氏对她脸上仔细地看了看，因道：“没有犯下滔天大祸？我来问你，你到底是什么病。”玉蓉道：“我不是医生，知道是什么病？”张氏道：“你不要装糊涂呀。我是你的亲生娘，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了不了的问题，应当告诉我呀，我多少可以给你拿点主意呀。”玉蓉将头一摆道：“不要紧，我的事我自己可以了断，你不用替我心烦。”张氏对房门外张望了一下，扯着她的衣襟道：“你只管坐下慢慢地谈。我来问你，你到底是病？不是病？”玉蓉坐在书桌正面的桌子上，呆板了脸，向窗子外望了青天白云，态度是满不在乎，淡淡地道：“你说不是病那是什么呢？”说完了，她还微微地笑了一笑。张氏道：“你倒是真不在乎。”玉蓉点着头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