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读《理想国》的,对于这个要求的部分我们不太可能有什么特别或不自然的感觉。就因为柏拉图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驳斥智者派的惟一途径,当我们读他的著作时,特别是当我们全神贯注于努力跟上柏拉图的思路时,也容易这样认为。但是,如果我们能以疏离的态度来考虑柏拉图驳斥智者派的努力的话,我们印象最深的将不是他与智者派在人们认为正义和非正义的行为的有益性的比较问题上的分歧——当然,分歧很大——而是潜藏于双方见解之下的原则的一致性。智者派得出他们的结论的前提预设是,一个行为必须是有益的,才能是真正正义的;因为只有在这个基础上他们才能做出我们通常认为是正义的行为并非真正正义的这一结论。最终让我们最惊讶的是,在《理想国》中,柏拉图没有一处表明——甚至建议有可能——智者派论证的前提预设是错误的,所以,人们认为是正义的某个行为是否对行为人有利的问题实际上与这个行为是否是正当的的问题毫无关系,因此,色拉叙马库斯(Thrasymachus)[2]可以随心所欲地扩大因实施我们认为是正义的行为而遭受的损失,而不认为这些行为正义纯属谬误之虞。相反,柏拉图没有强调智者派的论点,即人们做他们认为正义的事情会有所失,与这些行为是否是正义的问题毫无瓜葛,而是从始至终极为认真地对待这一论点;他认为,除非能在智者派的立场上向他们证明,这些行为确实有利于行为人,尽管它们表现得正好相反,否则他们关于人们的道德信念纯粹是习俗的结论应该允许成立。因此,他和智者派一样在暗示,任何行为都不可能是真正正义的(即使一个义务),除非它对行为人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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