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后的一生中,他有许多次回想起来时,总觉得非常奇怪:当他和伊凡分手之后,怎么会忽然完全忘记了德米特里哥哥;而在当天早晨,就在几小时前,他还曾决定无论如何要找到他,不找到绝不罢休,甚至当夜不回修道院去也在所不惜呢。
[1] 法语:译为《圣母玛丽亚仁慈裁判记》。
[2] 法语:译为“仁慈的裁判”。
[3] 席勒的诗作《愿望》里的句子。
[4] 费多尔·伊凡诺维奇·丘特切夫(1803—1873),19世纪俄国极有才华的诗人,善于描绘大自然和人类的精神感受。
[5] 丘特切夫诗作《可怜的乡村》中的句子。
[6] 拉丁文:译为“为了上帝伟大的荣誉”。
[7] 希伯来语,译为“和散那”,是圣经中的赞美词,意思是说“上帝是可赞颂的”。
[8] 拉丁文,译为“混乱,缠夹”。
[9] 注:拉丁文,译为“我说”。
[10] 拉丁文:译为“塞拉芬神父”,即13世纪时建立圣芳济教派的意大利修士圣芳济。
第六章 暂时还不清楚的一章
伊凡·费多罗维奇和阿辽沙分手以后,就回到费多尔·巴夫洛维奇那里去。但奇怪的是,他心中忽然产生一种按捺不住的烦恼情绪,而且每走一步,越接近家门,这种烦恼的情绪就越厉害。奇怪的事还不在烦恼上面,而在于伊凡·费多罗维奇始终弄不清烦恼的是什么。他以前也时常发生烦恼,它在这时候出现本来也并不稀奇,因为明天,他在突然撇下了吸引他到这里来的一切之后,又要重新来个急转弯,准备走上新的、前途未卜的道路,重又成为完全孤独的人,和以前一样,抱着强烈的希望,却不知究竟希望什么,有许多,甚至过多对生活的期待,却连自己也完全说不清究竟在期待什么,甚至究竟想要些什么。不过,尽管他的心中确实有一种新的无名的烦恼,而此刻使他感到痛苦的却完全不是这个。“是不是对于父亲的家的厌恶呢?”他自己寻思着,“好像是因为这个,我实在厌恶,虽然今天是最后一次跨进这肮脏的门槛,但还是感到厌恶……”但不,也不是这个。是不是因为和阿辽沙告别,还有刚才和他讲的一番话呢?“多少年来,我一直对全世界保持沉默,不屑于开口说话,今天却忽然说出了一大堆废话。”——实际上,这也许是由于年轻的无经验和年轻的虚荣心而来的一种年轻的懊丧,为了不善于抒发自己的意见而遗憾,而且还是对着像阿辽沙那样的一个人,对于这个人,他心里无疑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当然,这种懊丧也是有的,甚至一定会有的,但是到底也还不是这个,不是因为这个。“烦恼到难受的地步,却弄不清楚究竟自己想要什么。也许最好还是不去想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