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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大学开学，我和男友宋贺一起进入 211 大学上学。
     军训时，宋贺是新生军训标杆，而我因为正步走的不好，被教官骂的狗血淋头，其他学生休息时，我还要继续训练。
     傍晚，别的同学都回宿舍了，我让宋贺来操场教我走正步，他说白天军训太辛苦，腿受了点伤，在宿舍休息。
     我说：「我去买点药送去你宿舍。」
     「不用了，小伤。就是不能陪你训练了，很抱歉。」
     「没事，不急于一时。」
     我贴心的帮他点了外卖，自己孤零零地在操场练习。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时，室友给我看了一张宋贺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教系花温零走正步的照片，拍摄时间就是今天傍晚。
     宋贺站温零背后，托举着她纤细的胳膊，眉眼带着笑意，整个人恨不得贴在温零身上。
     室友说，她到小树林那里跟男友约会时无意间看到，就偷偷拍了下来。
     我气得双手颤抖，差点把室友的手机摔掉地上。
     2
     我感谢室友把此事告诉了我，并把我新买的一瓶香水送给了她，拜托她继续帮我留意宋贺、温零。
     第二天训练，教官派给我的训练任务比别人的重，我知道他是想尽快让我跟上同学们的训练进度，我没有埋怨，但我实在是体力不支，加上中暑，我晕倒了。
     我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头晕目眩，全身软软地，起不来。
     此时，同学们都在阴凉处休息，或者去小卖部买冰水喝，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训练场上的我。
     我口干舌燥，虚弱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好在，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同学发现了我，边喊人边向我跑过来。
     同学们七手八脚地把我扶起来，有的打开新买的矿泉水瓶，喂我喝水，有的喊班委去拿来藿香正气水，有的去叫教官......
     宋贺班级的休息场离我不远，我听到有人喊：「宋贺，你女朋友晕倒了，你不去看一眼吗？」
     我透过人群看向宋贺，从我的方向看去，正巧看到宋贺席地而坐，拿着一把折扇在扇风降温，温零坐在他前面一排。
     他俩看似没有接触，但宋贺的扇子扇的风吹乱了温零的长直黑秀发。
     宋贺听到喊声，神色僵了下，然后才起身向我的方向跑过来。
     温零看着宋贺的背影，红扑扑的脸上原本挂着的甜美笑容瞬间落了下去。
     周围的人没有人关注这些细小的变化，只有我，观察地丝丝入微。
     宋贺来到我身边时，围在我身边的同学们散开，给他让了一条道。
     我忍着恶心任由宋贺将我打横抱起来。
     宋贺转身对他同班同学说，「请帮我跟教官请个假。」
     他同学点头应是。
     宋贺的目光匆匆略过温零的脸，抱着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我确实是不舒服，不过喝了同学们的水和藿香正气水后，恢复了一些，但我还是装作柔若无骨地攀附着宋贺的脖颈，我余光瞥见温零发黑的脸色，心里痛快了些，连暑气都消散了点。
     她温零有谈恋爱的自由，不过全校都知道宋贺是我的男友，她对宋贺动情，背着我和宋贺暧昧，就得接受这种膈应。
     膈应的不止她一个人，最膈应的人是我才是。
     温零，她是咎由自取。
     3
     医务室里，我躺在病床上挂水，宋贺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看着吊瓶里的药水。
     他深吸一口气，黑眸古井无波。
     他善于在人前伪装情绪，正因为如此，他才骗过了我和我父母。
     但我能感觉到他有点烦躁的，毕竟长久的相处，我熟悉他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肢体习惯。
     比如，他烦躁时一只手就会握成拳，似乎在强迫自己平静。
     医务室里开着空调，温度比外面低的多，我本身就汗透了，在里面待一会就冷得不行，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宋贺连忙调高了空调温度，拿来白色薄被盖在我身上。
     他的行为是周到细致的，在旁人看来，他是个心细可靠的。
     我也曾那么认为，可如今......
     宋贺温柔地望着我，眼里氤氲着担忧之色。
     我静静看着宋贺的表演，表情再逼真，也掩饰不住他的凉薄。
     过了会，宋贺班级的教官抱着温零跑进医务室里。
     温零脸色略苍白，但比起我这个病号，她依旧眉眼精致，病弱给她增加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恰到好处，茶味四溢。
     在温零进门时，宋贺搭在我额头试体温的手，不由得顿了下，随即，不动声色的收回。
     校医检查后，说温零只是低血糖，教官让温零在医务室休息会，便回去了。
     温零在我旁边的病床上躺下，眼眶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宋贺眼帘低垂，薄唇紧抿，眸中隐过心疼的光。
     这时，我故意使唤宋贺给我捶腿捏肩。
     我一边享受，一边亲昵地对宋贺撒娇：「宋贺，你真好。有你在身边，我太幸福了......」
     宋贺身形一顿，不自然地笑了笑。
     4
     温零的脸色比刚进医务室更苍白了些，她用手背揉着眉心，遮住了眼睛。
     我主动对宋贺说：「隔壁床女同学也是你们班同学，你既然在这，顺便也照顾一下她。大家都是第一次离开家门，出来上大学，理应互相帮助。」
     宋贺如临大赦，笑容都格外真诚些，他极快地点头应是，起身帮温零去倒水。
     温零接过宋贺端来的水时，水雾都遮不住她眼里的柔情。
     「谢谢宋贺同学，谢谢林姐姐。」
     「真羡慕林姐姐有男朋友陪伴，不像我，单身一个人，生病也只能靠自己。」
     说着，她幽怨地垂眸自怜。
     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笑道：「你长得这么漂亮，不愁没男朋友的。」
     没有女孩不喜欢被夸漂亮，温零俏丽的脸蛋上，扬起娇媚的笑容。
     我继续说：「我看你们班男生对你都挺好的，是不是你眼光太高了？」
     温零抬眼看了宋贺一眼，宋贺倒是谨慎，在我面前，他没有回应温零，眸中无波澜。
     我顿了顿，眉梢一挑，目光锁紧温零，「还是，你喜欢的男人都有女朋友了？」
     温零脸色突变，急切道：「哎呀，林姐姐这说得什么话？我，我可没那个心思......」
     宋贺沉声责备我，「雪然，这玩笑可开不得，会影响温零名誉。」
     名誉？你们既然这么注重名誉，为何要做那样的事呢？
     我皮笑肉不笑，点到为止，顺着台阶下来，「呵呵，我开玩笑的，温零，你别当真。」
     以茶治茶，以绿治绿，你们不要脸，我就陪你们演演戏。
     5
     身体好转后，我投入训练。
     在我正步已经踢得达到教官要求的标准时，宋贺来到训练场，说要教我。
     迟来的付出，比训练场的塑料假草都贱。
     我心底冷哼一声，看着不远处从小卖部走出来的温零，仰头对宋贺说：「好啊。」
     一个长腿高个男生跟在温零后面，殷勤地送零食给温零。
     温零愣神看向我和宋贺的方向。
     宋贺淡淡瞥了温零一眼，移开目光，继续扶着我的腿，纠正我正步抬腿的高度。
     呵呵，他们这是闹别扭了呀？怪不得宋贺想起来我这个正牌女友了，感情是拿我当工具使呢？
     我憋了一肚子火，踢正步时，一脚踢在宋贺的小腿上。
     军训时穿的鞋子材质偏硬，我刚才那一脚又没收力，宋贺疼得闷哼一声，手摁着膝盖弯下腰来，俊逸的脸上眉头禁皱。
     我心里偷笑，小样，我踢不死你。
     我表面上慌张地蹲下来去摸他的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紧张了，你没事吧？」
     宋贺吸着气，艰涩道：「没......没事......」
     宋贺坐在地上，我把他裤腿卷起来，看到皮肤上一片青紫色。
     我扑进宋贺怀里抽泣，「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不要紧，男子汉，这点伤算什么？」
     此时，温零和那个长腿男生跑了过来。
     长腿男生也是宋贺的同班同学，刚刚的情形他都看到了。
     憨憨的大男生笑得前仰后合，揶揄道：「你这这踢得幸好是小腿，要是再高一些，宋哥后半辈子......哈哈哈......」
     温零则神色复杂，眼里有心疼，有委屈，有怨怼，有嫉妒。
     我不知道该怎么提醒这个阳光大男生，人家温零当你是备胎呢，还有你口中的宋哥，是你心上人的心上人。
     第二天，宋贺温零大约是和好了，宋贺没再来训练场找我。
     军训结束后，宋贺提出搬出宿舍，住到我们家在北京买的那栋房子里去。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和室友们相处很好，并不想搬出去住，况且，在我爱着宋贺时，都未想过跟他婚前同居，何况在我发现他真面目后。
     北京的房子是我爸妈早些年买的，到现在，我父母还还着不菲的房贷，就是为了我在北京上学或工作时，不用寄人篱下。
     我们家虽不穷，但也不是富豪之家。
     房子装修好以后，为了缓解房贷压力，爸妈租给了别人。
     在我来北京前，他们问过我意见，问我要不要住进去，我说，上学期间不用。
     我可以住校，爸妈就多一份房租收入，压力也会小点，我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但爸妈还是把房产证和租房合同塞到了我包里，由我到了北京自己决定。
     当初宋贺帮我搬行李时，房产证从我包里掉了出来，他看到了，当时他还打趣我，年纪轻轻就成了「包租婆」。
     我果断的拒绝让宋贺面子挂不住，他面露难堪，寒着脸道：「雪然，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
     我听到这话，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我没有歇斯底里，但我的声音是颤抖的，「我若不爱你，会借钱给你妈妈看病吗？」
     宋贺紧绷着脸，黑眸翻涌着怒意，「你总把这件事挂在嘴上，你从来都没有看得起我！」
     我和宋贺是高中同学。
     高考后，他策划了一场隆重的表白，说暗恋我许久了，怕影响我学习，一直忍到毕业才敢跟我说。
     在他的缜密攻势下，我答应和他恋爱。
     热恋那段时间，他家出了变故，爸爸出了意外死亡，妈妈生病住院，急需用钱时，我借了几万块钱给他。
     我清楚得记得，自从入学后，我是第一次提起这件事，还是在被他刺激以后。
     他说我总把这件事挂在嘴上，他是在梦中听到的吗？
     他愤然离去，我没有丝毫后悔。
     我说得本来就是事实，不是吗？
     他这会儿，应该是去找他那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儿了吧？
     6
     我送了一个新包包给室友，请她帮我跟踪宋贺。
     我站在阳台，用望眼镜看到宋贺离开校园，我通知守在校门口的室友跟上去。
     宋贺和温零真的很谨慎，温零出门的时间比宋贺整整晚了四十分钟。
     晚上，室友回来了，她一进寝室，就气得骂娘。
     「妈呀，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狗男女？」
     我和其他两个室友围上去，「怎么气成这样？」
     室友把录音笔丢给我。
     在没打开录音笔之前，其他两个室友只是吃瓜心态，表情淡定，但听完录音笔的内容后，我那三个室友一起骂「狗男女。」
     即便，我已经有心理准备，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我从录音中拼接出以下事情：
     原来，宋贺和温零早就认识。
     温零是宋贺外婆家乡的人，每个暑假，宋贺去外婆家都和温零一起玩耍。
     他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人约好，一同考上 211 大学。
     宋贺妈妈住院需要用钱时，温零家境不好，没钱借给宋贺，宋贺便来追求我。
     后来他来到了大学，和他的小青梅开始了地下恋情。
     温零对这件事有芥蒂，但是她自个没钱，只能忍着。
     宋贺的妈妈准备来北京谋生活，北京的房租太贵，他们负担不起，于是打起了我家北京那套房子的主意。
     他们的计划是：
     宋贺先假意约我出去同居，等我们住上一段时间，他再提出让他妈妈来北京照顾我们的事情，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接他妈妈过来。
     温零对此事有龃龉，毕竟假恋爱和真同居差别还是很大的。
     宋贺安慰她，说他绝不会跟我亲近，如果住在一起，他就跟我说，把最美好的留在新婚夜。
     他们这是，以为我是傻子？
     假如不是室友无意间拍下了那张照片，我起了防备心，说不定我就会被宋贺忽悠成功，真的搬去房子里住，到那时候，宋贺和他妈妈霸占着我的房子，宋贺还背着我跟温零双宿双栖。
     我整个就成了一冤大头。
     虽然，现在我已经是够冤大头了。
     怪不得室友们都为我鸣不平，室友一个东北姑娘，恨不得撸起袖子去帮我跟宋贺他们干架。
     7
     我冷静下来后，和室友一起分析，下一步该怎么做。
     脾气爆的室友建议我直接用录音曝光他们。
     我怒火中烧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我的理智已经回来了。
     我对这个室友的建议不置可否，而是继续听其他人的说法。
     另外一个室友说：「我不赞同直接曝光。把宋贺逼上绝路，万一他狗急跳墙，伤害雪然怎么办？雪然孤身一人在北京上学，父母又不在身边。我们三个，也做不到时刻保护雪然，穷途末路的男人可是很可怕的。」
     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这个录音，我会先藏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
     至于宋贺那边，我已经有了主意。
     我暂时不揭露他们，最先熬不住的，应该是他们这两个你侬我侬的情侣。
     我等待机会，让宋贺给我写下欠条，未来等他毕业工作后，把钱还给我，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这件事，我没告诉家中父母。
     因为，当初我跟宋贺在一起时，父母就劝我，说宋贺家庭环境不好，我们不合适。
     我那时没听父母的话，现在没面子告诉他们，另外，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8
     宋贺后来又跟我提了几次搬去房子里的事，我以租房合同没到期，房客不肯走为由，先拖住了。
     宋贺妈妈急着来北京，宋贺先租了个地下室给她住。
     她到北京那天，我请她和宋贺吃了顿饭。
     宋贺妈妈开始在我面前还是做小伏低的，她知道她住院花的钱是宋贺借我的，对我还算客客气气。
     饭后，听说，我没让她住我家的房子，而是她儿子租的地下室，脸色立马就变了。
     「小然啊，我家宋贺一表人才，不是配不上你。你是嫌弃我们家没钱，看不起我们家吗？」
     我两手一摊，淡然道：「理由我已经跟你们解释过了。你们要这么觉得，我也没办法......」
     我一句话怼得他们无话可说。
     走渣男的路，让渣男无处可走。
     宋贺妈妈的脸色难看极了，宋贺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懒得看他们的臭脸添堵，借故上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我在包厢门口，听到他们母子俩的谈话。
     「都怪妈妈没用，你爸死了以后，追债的要到家门口，家里实在没钱，我又查出了病。不然，你也不会因为一点钱，受那个林雪然的气。」
     「妈，你已经很辛苦了，我都知道。」
     「唉，我想不通你怎么会去追林雪然呢？她除了成绩好，别的方面我一样看不上。你在高中读书时，喜欢你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比林雪然家有钱的多得是。她父母只是做老师的，跟人家做生意的家庭，没得比。」
     我在门口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宋贺的家教？
     宋贺妈妈这样的母亲能教出宋贺这样的精致利己主义不足为奇。
     我推开门大喇喇走进去，「你们既然嫌弃我家不够富裕，那请你们给我打个欠条，未来把借的钱还给我，我和宋贺分手。」
     宋贺妈妈跳起来，「什么借款，我从来没听说什么借款？」
     我不急不慢道：「宋贺是怎么卖惨向我借钱的，你们现在是一概不认了？」
     「幸好我听我父母的，截图保留了转账记录，咱们法庭见。」
     提到转账记录，宋贺妈妈气焰低了下去。
     宋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过他很快转变了神色，走过来，拉住我的手，「雪然，我们没有那个意思，我不会跟你分开的。」
     果然，我提到借款，宋贺就不同意分手。
     但是，不拿回借款，我相当于人财两失。
     这渣男我是不要了，至少能拿回钱，也是好的。
     我只能与宋贺继续周旋。
     9
     过了些日子，房子的租客联系我，说总有一个自称是房主未来婆婆的中年妇女骚扰他，问我是不是认识她，如果不认识，他就报警了。
     收到租客拍的照片，我血压立马升高。
     那个女人，是宋贺妈妈。
     我跟租客说，如果这个女人再去骚扰他，请他立刻报警。
     深夜，派出所打我的电话，让我过去辨认一个嫌疑犯。
     刚挂了派出所电话，宋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妈妈被抓进派出所了，雪然，你快去证明她是清白的。」
     我声音冷淡，「先去派出所，问清楚情况再说。」
     到了派出所，西装革履的精英租客和蓬头垢面的宋贺妈妈都在。
     宋贺妈妈一见到我就亲热地来拉我的手。
     「你们看，这就是我未来儿媳妇，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信，现在信了吧？」
     我有些不耐地抽回手，跟民警和租客点头打了招呼。
     民警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
     宋贺妈妈连续几天恐吓租客，说他再不主动搬家，她就找人把门锁换了。
     租客说：「这位女士，您是法盲吗？我们是按合同履约的，就算是房东本人，也不可以说让我搬走就搬走。」
     但宋贺妈妈哪懂合同这些，她就说房子未来有他儿子的份，她现在想住，谁也拦不住。
     她把臭垃圾放在房子门口、往锁眼里塞纸屑、半夜敲门，严重影响租客的日常生活。
     租客在和我确认她不是我未来婆婆之后，宋贺妈妈再次骚扰时，租客果断报警。
     我听完民警讲述，沉声道：「房子的署名是我父母，暂时跟我没有关系。而阿姨，她这么做是违法的。别说我跟宋贺正在谈分手，就算我们还在恋爱期间，也远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再说，即便，我们谈婚论嫁了，房子也是婚前财产，跟宋家有什么关系？」
     宋贺妈妈脸色立刻黑了下来，「林雪然，你怎么这么讲话的？」
     「你想分手就分手，你玩我儿子呢？」
     我没回头看宋贺的脸，猜测也是一样黑。
     宋贺把他妈妈拉到一边，我余光瞥见他阴沉的脸。
     我根本不在乎。
     我回头对他们母子说：「我和你儿子谈恋爱时真心付出，我不仅借钱给他，还帮他垫付了学费。阿姨你说，谁玩弄谁呢？」
     宋贺妈妈还要再骂，宋贺拦住了她。
     宋贺说：「我妈妈精神不好，这是一场误会。我保证她不会再去骚扰租客了。」
     民警对宋贺妈妈教育一番，让她写下保证书，这事就告一段落。
     回到学校，我再次跟宋贺提分手的事，他还是没同意。
     我都这么不给他面子了，他居然这么能忍？
     我又不是富豪，他至于这么傍着我不松手吗？
     10
     宋贺三天两头请假，据说是宋贺妈妈在地下室住得不习惯，身上总长湿疹，经常要宋贺陪她去医院。
     宋贺本身就没钱，这下更是相形见绌，他问我借过一次钱，我没借，我说，我家也不是很有钱，爸妈给我的生活费只够我基本生活。
     我是来上学的，不是来扶贫的。
     宋贺又说，他找了兼职，课下抽不开身，希望我能抽时间带他妈妈去医院。
     我说：「阿姨来北京又没什么事，如今水土不服，不如回老家好了。」
     「我不仅课业多，还加入了学生会，更没时间三天两头陪阿姨去医院。」
     我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当保姆的。
     宋贺绷不住了，脸色冷寒，吸气克制着火气道：「林雪然，我们真的是在谈恋爱吗？你对我，连朋友都不如......」
     我反问宋贺，「上了大学后，你为我做了什么呢？」
     「我们是恋人，你非要这么斤斤计较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我瞎。
     我不想跟宋贺争吵，我佩戴好胸牌，「学生会那边在催我了，请你让开。」
     我与宋贺错身而过，走向学生会方向。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不知宋贺的真面目，让宋贺妈妈住进我家房子里，我出钱出力，还要经常带宋贺妈妈去医院，耽误了学业。
     我第一学期就挂科三门，被老师批评，「你高考成绩可是很好的，怎么堕落成这样子！」
     我回到房子里，宋贺妈妈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屋子狼藉等着我去收拾。
     宋贺忙学业忙得不见人影，成绩越发优秀，把一堆奖状摆在我面前，「林雪然，你配不上我了。」
     寒假我回 S 市，因为挂科没脸进家门去见我爸妈，在楼道里徘徊许久。
     终于鼓起勇气开门进去，我爸妈因为煤气中毒，双双死亡，满满一桌子我爱吃的菜丝毫未动。
     我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我回到北京，打开门看到宋贺和温零在沙发上缠绵，而宋贺妈妈拿着扫把将我往门外赶......
     我在噩梦中醒来，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室友关切的脸，我仿佛劫后重生。
     梦里那些事历历在目，我之所以如此后怕，是因为我知道，假设我不知道宋贺和温零的事，我不会对宋贺起疑，那么，我一定会和梦里一样，用自己最大的善意来对宋贺和他妈妈。
     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遇到好室友，让我在刚入学时就发现了宋贺的真面目，万幸，万幸。
     11
     这个梦让我醍醐灌顶，我要早点和宋贺分手。
     放学时，宋贺出现在我的教室门口。
     他说他做家教，发了第一个月工资，带我出去浪漫一下。
     我本想拒绝，但他不由分说拉着我走，直接推着我上了出租车。
     在跟宋贺吃饭时，我说：「宋贺，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只想跟你和平分手。」
     宋贺握着筷子的手一紧，他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喃喃道：「今天，是我们相恋 100 天的日子。」
     他抬眸凝视我，眼眸湿润，「若你因为我妈妈要住进你家房子而对我有怨言，我已经劝说她安分地住在地下室里，等我将来出息了，再买房子给她住。请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我坚决道：「我已经决定了。」
     宋贺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之色，哀怨，楚楚可怜。
     「你不喜欢的一切，我都改，行不行？你别不要我......」
     他可真会演戏，这副样子引起了旁边餐桌上客人同情的目光。
     那些不知内情的客人以为是我无理取闹，看我的眼神隐含责备，我有些心烦意乱。
     此时，室友发信息问我在哪里。
     我对北京不太熟，不知道这是在哪条路上，就回了餐厅的名字。
     饭后，宋贺和我走到路边去打车。
     因为他选的餐厅闹中取静，在一片老式建筑的巷子里，我们要走一段路才能打到车。
     走累了，我坐在石墩上歇脚，他进入超市买水。
     橙汁拿给我时，他已经拧开了盖子。
     以前，我俩在一起时，瓶盖都是他来拧开，所以当时我没多想就喝了。
     喝完后，我仔细品了品，觉得味道有点怪。
     我嘀咕：「这橙汁是不是过期了？」
     我看了一下瓶子上的生产日期，是新鲜的，我寻思是不是胀气了，我拿着橙汁准备去找超市老板，宋贺拉住了我。
     我回头看到宋贺一脸紧张，吱吱呜呜，「橙汁......应该没问题......可能是口味不同......」
     我立刻警惕起来，不动声色的把剩下半瓶橙汁放进了包里。
     然后悄悄打开和室友聊天页面的位置共享，快速发了个信息，「QW。」
     我来不及打出完整的字，希望室友能看懂我的意思。
     夏末的夜晚还是燥热的，我本来就有点流汗，跟着宋贺又走一会儿，我觉得身上更热了，身上的汗止不住的冒，我越发肯定，橙汁有问题。
     宋贺搀着我来到一家小旅馆门口，我摇摇头不愿意进去。
     宋贺说：「现在回学校太晚了，我们在这住一夜吧。」
     我猛地推开他，「宋贺你疯了吗？」
     宋贺上前抱住我，「林雪然，我们是情侣。你一直不愿意跟我在外面过夜，你真的爱我吗？」
     我现在对他的触碰非常恶心，我拼命挣扎，同时对着路过的人喊，「救救我......」
     有路人停下来，但可能因为不想惹事，他们并未上前。
     宋贺捂着我的嘴，「别喊，别喊，你不同意算了，我现在叫车，回学校。」
     宋贺拿出手机，在滴滴上下了单。
     等车的时候，他走到阴暗处蹲着吸烟。
     我慢慢靠近他，在我走到他身后时，他迅速关了手机屏幕。
     我只看到熟悉的购物软件客服界面，和零星的几个字，「听话水」、「见效」、「没用」。
     我想到那瓶变了味的橙汁。
     但这时，我不能打草惊蛇。
     宋贺向我要那半瓶橙汁，我说我喝完了。
     他显然不信，眼神扫了下我鼓鼓的拉链包，套路我，「那你把空瓶子给我吧，我去扔掉。」
     我说，我已经扔掉了。
     宋贺耐心告罄，眼眸阴狠下来，一把将我拽了过去，掐着我的脖子道：「你猜到什么了？」
     他现在模样就像恶鬼一样，让我恐惧，我再怎么勇敢，也不过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第一次遇到一个男人发狠，我吓得脸色惨白。
     他的手指越收越紧，我就快喘不过气来。
     就当我恐惧无助时，室友赶到了。
     东北女孩一身黑衣，步履生风，气场强大，像撒旦一样。
     她跑过来就给了宋贺一拳头，把我拉过去护在身后。
     室友燃爆了！
     12
     室友的声音低沉而有穿透力，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你意图对林雪然不轨，我是在正当防卫。」
     扭头扭头命令我，「现在报警，去医院验伤，你脖子上的伤就是证据。」
     我立刻拿出手机报警。
     宋贺扑过来抢我的手机，后面跟过来的其他几个同学制止了他。
     室友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叫了学生会的几个人。
     民警很快到达现场，我们几个人都被带到了警局，分开录口供。
     我把包里的半瓶橙汁交给民警，民警说他们会调取超市里的监控，看看是不是宋贺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民警还查了宋贺的购买记录，发现他确实网购了一种「听话粉末」，但宋贺被骗了，商家卖的商品是拿「泡腾粉」冒充的。
     民警把他们在宋贺那录的口供告诉了我。
     宋贺想起已故爸爸的话，女人只要身体给了一个男人，心自然也就跟着男人走了，到那时候，男人要什么，女人就会给什么。
     宋贺觉得我现在对他不冷不热，不让他们住进北京的房子，是因为我的身体还不属于他，于是宋贺三番四次约我出去开房，被我拒绝后，他打起了更歪的主意。
     幸好他买的是假药，也幸好，我叫来了室友帮忙。
     宋贺一家人简直是刷新我的下限，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室友走到我身旁，「我帮你找当地的律师起诉他，绝对会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向室友投去感激地目光，「谢谢你。」
     室友爽朗一笑，「不用，这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
     宋贺被关进看守所，等着走司法流程。
     温零来找我，求我放过宋贺。
     我看着眼前这个为爱痴狂的女生，还以为自己活在古代。
     「他对我做那种事，你还要为他求情？」
     「他算计你也是逼不得已，我能理解他。若不是你不同意让阿姨住你的房子，宋贺也不会......」
     我「啪」地扇了她一巴掌，「你好歹是考上 211 的女生，在恋爱方面，你简直跟裹小脚的女人一样。」
     她瞪大了眼睛，「你打我？」
     「我不该打你吗？宋贺自己没钱没本事，就来算计我。而你，一边支持宋贺利用我，一边跟他暧昧。你们把我当傻子，还觉得我傻得不够？」
     温零娇滴滴的，自觉打不过我，她也没有还手，而是哭着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那个舔温零的长腿男生冲进学生会要打我，为温零报仇。
     学生会其他几个男生拦住了他。
     我看着脸红脖子粗的长腿男生，不屑地哼了声，「你晓得温零找我干嘛了？就上赶着怜香惜玉？」
     我拿出手机，把小树林的那种照片找出来给长腿男生看。
     长腿男生立刻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13
     我原以为，我可以睡个好觉了，没想到在宋贺被关期间，宋贺妈妈和温零还能整出幺蛾子。
     宋贺妈妈每天到学校门口骂我，痛斥我不尊敬长辈，狗眼看人低；说我移情别恋，和室友搞在一起，瞧不上他儿子宋贺了，就联合室友算计宋贺......
     他们颠倒是非的能力真是拔尖。
     由于宋贺妈妈擅长撒泼打滚，严重影响其他同学，辅导员命令我，必须妥善处理好私事，不要影响到学校形象。
     没办法，我只好请假，去学校门口跟宋贺妈妈谈话。
     宋贺妈妈一见到我就冲上来拽我头发，「你这个贱人，你把我儿子放出来！」
     我室友见状，立刻上前帮忙。
     室友只是抱着宋贺妈妈的腰把她拉开，宋贺妈妈干脆躺在地上，「哎呦，哎呦」惨叫，说我们以多欺少，把她脑袋打伤了。
     见此情形，我先报了警，以免宋贺妈妈讹我时，无人作证。
     民警到场录笔录，这民警是上次在派出所处理宋贺妈妈骚扰租客的那个。
     他看到宋贺妈妈，眉头皱了下，同情地看向我。
     我叫的 120 车也到了，笔录做完，我跟随 120 车一起把宋贺妈妈送去医院，全面检查身体。
     宋贺妈妈在医院还叫嚣着一定要把我告上法庭。
     检查做完，护士把宋贺妈妈推进单人病房。
     护士离开后，宋贺妈妈猛地坐起来，跳下病床，揪住我的衣领，凶狠地道：「你要是让我儿子坐牢，我后半辈子一定会纠缠着你，让你上不成学，就不了业......」
     宋贺妈妈这种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庸碌，贪婪，睚眦必报，惹上她，自然是麻烦的，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过宋贺。
     不是我不怕麻烦，而是我明白，越忍让，他们越得寸进尺。
     我用力把宋贺妈妈推回病床上。
     「你真的以为这样是为了宋贺好？」
     「本来，我并没把这件事告诉校领导，他们也不知道宋贺在派出所。可你这么到学校一闹，即便宋贺不被判刑，学校也知道了那件事。」
     「学校会怎么处置宋贺呢？」
     宋贺妈妈愣了下，开始紧张起来，连脸色都变得煞白。
     我转身出了病房，去取宋贺妈妈的检查结果。
     医生说，她身上没有外伤，但是 CT 显示肝区有肿块，可能是肝癌复发了，具体要做了病理才能确定。
     我眉头一皱。
     没有外伤，她的病就与我无关了，她总不能说，肝癌是被我推了一下就得了的。
     此时，我的心情有一点复杂。
     不管我多么讨厌宋贺妈妈，我也不会对别人的疾病，幸灾乐祸。
     穿过走廊走向电梯时，我听到病房里宋贺妈妈悲伤的哭声。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
     「您情绪别这么激动，只是有可能是肝癌复发，并没有确诊。建议你尽快去肿瘤医院做深入检查。」
     宋贺妈妈根本听不进医生的话，只顾哭天抢地。
     「啊......苍天啊......我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老天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哪有钱去肿瘤医院呀.......我儿子被贱女人害得还在看守所......」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14.
     在回学校的路上，手机震动了下，是室友在寝室群里转发了视频。
     视频标题：女大学生嫌贫爱富，不尊重未来婆婆，让未来婆婆住地下室......
     有人匿名把我和宋贺妈妈的视频发到了网上，有在餐厅吃饭时，我和宋贺妈妈言语不和的视频；有宋贺妈妈住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的视频；有宋贺妈妈全身湿疹去医院就诊的视频；还有宋贺妈妈在大学门口的控诉我的视频......
     宋贺妈妈在医院，宋贺在派出所，那这视频是谁发出去的，不难猜出来。
     对温零，那一巴掌，我还是打轻了......
     视频的播放量很高，还有不少人转发。
     学校论坛上，都是指责我的言论。
     我到了学校，室友们已经在楼下等着我。
     我眼眶湿润了。
     都说大学校园里，好室友难得，但我的室友，都挺好。
     室友带着我冲进温零的宿舍，用蓝牙音响把当初那个录音笔的内容播放了出来。
     温零越听脸越苍白。
     她想上前夺，被我的室友拦住。
     她的室友听得目瞪口呆。
     「温零，亏我们那么相信你，你居然骗我们！」
     温零百口莫辩。
     我一字一句道：「这份录音我早就得到了，我没有拿它来对付你们，只是想跟宋贺和平分手。而你呢，温零，你用捕风捉影的东西来污蔑我，就是在逼着我现在把这份录音公布出去。」
     我室友适时加了一句，「知 3 当 3，你完了。」
     温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你不要公开，网上的帖子，我会澄清，澄清是我听信了阿姨的一人之词，误会了你，我求求你了......」
     「我现在就澄清，当着你的面发......」
     我和室友监督着温零，看她切换小号，用当时发帖的号，发了澄清贴。
     发帖人都澄清了，吃瓜群众也就散了。
     温零没再敢背后做手脚，她请了假，白天去医院陪宋贺妈妈，晚上去 KTV 打工赚钱，付宋贺妈妈的医疗费。
     警方判宋贺拘留 15 日。（此处参考了网上案件）
     他出来后，刚回到学校就被校领导叫了过去。
     辅导员告诉我，由于宋贺的行为恶劣，学校决定开除他。
     正要去食堂打饭的我，看见宋贺失魂落魄地走出教学楼。
     宋贺拦住我的去路，三个室友立刻围住我，怕宋贺报复我。
     宋贺干裂的嘴唇翕动，「我只想跟雪然聊几句。」
     室友们让开了一点，但还是在离我不远处站着。
     「对不起，雪然，我错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仅仅利用你。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学校里喜欢我的女生不乏富二代，但我还是选择了家里不算很富有的你，因为比起她们，我对你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和温零......我有一次暑假犯了糊涂，我怕她告我，所以才跟她在一起。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你，只有你一个......」
     我听到这番话，更加厌恶眼前的男人。
     这就是宋贺，权衡利弊，不负责任，还美其名曰喜欢。
     被这样的人喜欢，我只感觉是倒了大霉。
     「可是，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就此分手吧。」
     「曾经借你的钱，你以后还也好，不还也好，我无所谓了。就当我做善事了。」
     我也在权衡利弊，这个时候为了借款再与宋贺纠缠的话，对我本人的生活，有害无利。
     因为宋贺这时根本就还不了钱，我只会惹得一身腥。
     我破财消灾，以退为进，先与他划清界限。
     15
     宋贺妈妈确诊是肝癌复发，宋贺离开学校后找了份送外卖的工作，赚钱给宋贺妈妈治病。
     温零回到学校上课，晚上去 KTV 打工。
     我有意让她的室友把宋贺对她的态度，旁敲侧击地告诉她。
     谁知，她陷入宋贺的虚假爱情中，陷得太深，根本不信，还是甘愿为了宋贺付出一切。
     我和宋贺分手后，温零更爱宋贺了。
     两三个月后，温零就因怀孕办理了休学手续，住进了宋贺租的地下室里，一边照顾病重的宋贺妈妈，一边待产。
     温零提出跟宋贺结婚的事，宋贺说他现在没钱没势，母亲还重病，拿什么举办婚礼。
     温零做月子期间，宋贺妈妈病逝了。
     因为宋贺要赚钱，温零养娃脱不开身，一直没机会回到校园继续学习。
     有一次我和室友逛商场，从楼上往下看，我们看到一脸憔悴的温零推着婴儿推车，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里走出来，她脸上黯淡无光，再没了往日系花的风采。
     拎着外卖包装袋的宋贺从另一个出口跑过来，经过温零身边时，他用责备的眼神扫了温零一眼，「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
     温零眼眶立刻红了，喏喏地解释道：「这都是孩子要用的......」
     宋贺看了眼手机，说了句，「我快来不及了，不跟你说了。」就匆匆忙忙的往电梯的方向跑。
     温零的好朋友跟我的室友闲聊时说，宋贺根本吃不了送外卖的苦，干了一段时间就不干了，后来连地下室的房租都交不起，温零只好带着孩子回娘家。
     温零娘家嫂子，整日看她不顺眼，更不允许温零爸妈帮她照看小孩。
     于是，温零以泪洗面，想回学校上课，但看到嗷嗷待哺的孩子，只得作罢。
     拍毕业照那天，我带着学士帽和老师同学们合影。
     当我朝远方望去时，看到了站在学校栏杆外往里眺望的宋贺。
     他眼里有羡慕，遗憾，落寞和悔恨。
     宋贺没提过还钱的事，在北京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我再没遇到过他和温零，也没关注过他们的消息。
     16
     离开了校园后，我留在了北京工作。
     租客的租房合同到期后退了房，我搬进了我家的房子里，每月的房贷我主动承担，给爸妈减轻负担。
     我和同留在北京的室友经常聚会。
     咖啡馆里，室友火急火燎地走进来，人还没坐下，就急着向我爆出惊天大消息。
     她们部门空降的新领导，居然是宋贺。
     宋贺都被学校开除了，学历肯定不符合公司人事招聘要求，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去的。
     这个室友是在宋贺他们离开学校后，进入我们寝室的，所以宋贺并不认识她。
     但室友见过宋贺的照片，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后来的每次聚会，室友都在吐槽宋贺，说他只会装腔作势，业务能力一点没有。
     室友帮人事部门整理资料时，发现宋贺学历造假，伪装成国外名校的留学生。
     而且，宋贺是公司大股东的准女婿，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可宋贺不是已经跟温零结婚了吗？
     虽然没办婚礼，他们也是事实婚姻关系啊。
     室友气得吹胡子瞪眼，「若是他跟老板女儿结了婚，更要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如果他没出现，领导是要把我提拔成部门主管的。」
     我知道，室友为了这份工作付出多少努力，她当然不服一个弄虚作假的人。
     在学校里，我们寝室几个互帮互助，情同姐妹，现在到了社会上，我也不能看着室友吃亏。
     我辗转联系上了温零的好朋友，把宋贺的事透露给她。
     宋贺订婚那天，室友把现场的视频录下来，发给了我。
     温零带着孩子大闹婚礼现场，哭诉宋贺的薄情和虚伪，她为了宋贺放弃了学业，宋贺却迟迟没有跟她去领结婚证，骗她说他去了国外做劳工，等回国再给她补办婚礼，可等来的，却是他和别人的订婚典礼。
     宋贺的准岳父怒不可遏，拿起酒杯砸向宋贺的脸，宋贺额头流出了血。
     周围的人都在对宋贺指指点点。
     穿着洁白婚纱的准新娘气愤地从背后踢了宋贺一脚，宋贺跌倒地上。
     等他跌跌撞撞爬起来，转身看见准岳父的拐杖就要杵到他腰腹，他连忙狼狈逃窜，昔日风姿卓绝的校草，如今像丧家犬一样落荒而逃。
     彼时，我正在度假村享受惬意的周末时光，看着视频里的宋贺和温零，我感到一阵后怕，赶紧喝口红酒压压惊。
     庆幸我早些认清了渣男的真面目，否则，今天在订婚典礼上哭诉的可能就是我了。
     我接通了室友发来的视频通话，室友说：「温零想跟你聊几句，你愿意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呢？
     镜头移向温零母子，温零脸色蜡黄，泪眼婆娑。
     「对不起，雪然......」
     她没有过多的话，只是郑重地说了句对不起。
     我相信，她是真的后悔了。
     当初我打她那一巴掌，是希望她能明白宋贺不是可以依靠的人。
     可人是喊不醒的，人都是痛醒的。
     我说：「那些事我早就不在乎了。」
     相反，从另一方面看，没有温零的存在，我不会在军训期间发现宋贺的伪装，不知道我会被宋贺骗到什么时候呢。
     温零把宋贺告上法庭，起诉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义务，要求他出赡养费。
     室友的公司以诈骗罪起诉宋贺。
     心术不正，终要付出代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