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没用记得,吴先生家在东南。出药水弄,左拐,右转,再左拐。很快迷了方向。她满城乱撞,不敢停步,怕被冻僵。风从每个衣物缺口袭击她,一掌一掌,扇击开皴的面颊。梧桐枝条、广告纸牌、店头彩带,往同一方向翻滚。垃圾被刮离地面,旋转飞舞。她不能捡拾它们,换成钱币,因而惋惜。当风尘扑鼻,无法呼吸,她会躲进商店,直至被店员驱赶。教263会医院不赶人。她缩在门口,观察片刻,走去挤在椅子上,大半屁股悬空。浑身一松,霎时盹住。她做了简短的梦,在吴先生家,浴缸白如雪,滑似油。她洗得浑身酸痛。醒了,果然浑身酸痛,额头火烧火燎。她想喝水,吃东西,还想躺倒不起。一个护士笑眯眯过来,问她怎么了。她记起父亲说,“红头发人医院”白白剁掉他的手。她推开护士,逃出去。
天色黑得仓促,路灯光像被寒气冻住。树枝、路牌、广告……明一块暗一块,显得彼此疏离。
她沿着水门汀路。路面越走越宽,反出铁灰色暗光。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节节拔升,耸入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