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老人低下头。
唐代斯不大理解,一个人怎么能为这种事甘冒生命危险呢。不错,他见过并跟拿破仑谈过话,就算认识拿破仑,他也根本不知道克雷芒七世和亚历山大六世是何许人。
“您是不是大家认为……有病的那位神父?”唐代斯问道,他也开始相信狱卒的看法,即伊夫狱堡里的普遍看法。
“你是想说,大家都认为我是疯子,对吧?”
“不敢这么说。”唐代斯笑道。
“是啊,是啊,”法里亚苦笑一下,接着说,“是啊,我给人当作疯子耍,很久以来,就给这座监狱的人开心,还能让小孩子取乐呢,如果在这悲惨的地方有小孩子的话。”
唐代斯呆立了片刻,又问道:“这么说,您放弃越狱的计划啦?”
“我看越狱不可能。硬要尝试上帝不准成功的事情,那就是反抗上帝。”
“您何必泄气呢?只想一下子就成功,这样要求上天就太过分了。这个方向既然做过了,您就不能换个方向重新开始吗?”
“重新开始,说说倒轻巧,可你知道我是怎么做过来的吗?我拥有的这些工具,是花了四年工夫做成的,这你知道吗?我碰到一个坚如花岗岩的土块,花了两年时间才凿开,这你知道吗?从前我连想都不敢想,要搬动大石头,终日干巨人才能胜任的重活,有时一天干下来,从年代已久、坚如岩石的水泥上抠下一小块,心里就特别高兴,这些你都知道吗?还有,挖出那么多土石要埋藏起来,我不得不凿开一条楼梯的拱顶,把土石一点一点倒进去,现在,楼梯下面的空间已经填满了,再也放不进一把土,这些你知道吗?最后,干完这一切,我原以为达到目标,也感到自己的全部精力刚够完成这一任务,不料上帝不仅把目标往远移去,而且我也还不知移往何处,这些你都知道吗?你都知道吗?噢!我对你说了,再重复一遍,既然永远断送我的自由是上帝的意志,那么从今以后,我绝不再企图重新赢得自由。”